再后来两人已经滚到了一处。
这时候的贺峋已经温柔了许多,虽然那种温柔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让人毛骨悚然,然而其他人确实已经动不了他一指头了,于是所有痛苦与欢愉的施予者都成了特定的那个人。
间或在宁静的清晨,他带着满身狼狈不堪的痕迹自那人的怀中醒来,就被抵在颈间的刀刃晃了眼。
那时天光乍亮,深重的夜色还没有完全散去,贺峋像是整晚都没合眼似的,比夜色还要幽深的眼眸中泛着光,蕴着令人心惊的炽热。
他没有半分被撞破的心虚,表情坦然,锋利雪亮的刀尖顺势挑起他的下颚,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厌厌,永远留在为师身边好不好?”
残存的睡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和肌肤紧密相贴的刀刃冰凉刺骨,闻厌都可以想象出被刺穿皮肉时该是怎样的痛楚,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一抖。
于是就像他自己往上撞一样,眼看要见血,贺峋却已经把刀一收,迎接他的变成了柔软的怀抱。
贺峋拥着自己的小徒弟,吻了吻对方头顶细软的发丝,沉沉笑道:“好啦,别怕,为师怎么舍得让你疼。”
闻厌埋在对方的颈窝,感受到那人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背后轻抚,然后逐渐变成了一个温柔缠绵的亲吻。
闻厌在唇齿相接中慢慢阖上眼,掩去眸中的复杂思绪。
最后他还是先下手了。
但他的师尊为什么从来没教过他这样还是会疼的?
不是很剧烈,就在胸膛之下几寸,时不时搅动一下他的神经,治不好,舍不掉,日子一久足以把人逼疯。
他看了一会儿,叫了声师尊。
贺峋嗯了一声,抬头看他。
闻厌问:“这是惩罚吗?”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两人都知道指的是十年前的那一晚。
他大逆不道,胆敢对自己师尊拔剑,意图取而代之,于是对方就罚他十年间孤影茕茕,不得安生。
闻厌无数次把对方那晚的一言一行掰开揉碎了来看,这是他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然而贺峋在他的目光中笑了笑:“不。”
贺峋顺势低头在眼前人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在马车外的瓢泼大雨中,轻飘的嗓音直直地钻进闻厌耳中:“因为我爱你。”
闻厌怔住了,看着那双黑沉的眼睛。
贺峋是自下而上看着他的,少了些他以前仰头看人时的遥不可及,也不见那股危险性极强的压迫感,温声诉说着爱意时,似乎和相伴多年的爱侣也没有什么不同。
闻厌却仅仅愣神片刻,就触电般猛地回过神来。
他眨了眨眼,弯起唇角,同样温温和和地笑:“师尊,我以为这些话只在床上说说就好了。”
“厌厌觉得当不得真吗?”
贺峋道。
闻厌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直接将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拽了起来,贺峋纵容地顺着他的动作,任人抓着衣襟扯到眼前。
被泼了满满一杯茶,贺峋身前的衣服都是湿的,闻厌抓着人时指尖也被染上了湿意,刚被处理好的伤口又有丝丝缕缕的血迹渗出来。
闻厌发现了这一点,他眉梢微动,然后用力地按了上去。
伴随着一声闷哼,伤口重新开裂,血和水混在一起,让肩头的布料颜色又加深了几分。
闻厌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我应该当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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