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道:“长官您看,小的给您用中国字标好了,我家老爷花重金从一伙虾夷人嘴里打听到,近几年这个时候,也就是七八月份,都会有母人鱼和小人鱼洄游……您要抓人鱼,往这几个红叉这赶,肯定落不了空。”
说罢,这伙计压低声音,凑近陈竟道:“您要是不想费功夫,届时从虾夷人手里头‘借’几条人鱼也成。”
陈竟一愣,慢几拍才听明白,这个“借”
的意思不会是抢吧?
他哼出一声笑,“那你说说是怎么个借法?”
但伙计笑笑不说话,只继而道:“长官,人鱼是稀罕宝贝,您是有识之士,您去捉是应该的,可要落在虾夷人这伙东洋蛮夷人手里头……叫他们活活剖开吃了,那不是白白瞎了吗?”
陈竟闻言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虾夷人捉人鱼是捉来吃的?!”
可伙计已是习以为常,不过对虾夷人,亦有微微的嫌恶与轻蔑之色,同陈竟笑脸相对道:“虾夷人连人都吃,何况是人鱼?听说东洋还有什么吃人鱼长生不老的传说,想来是没教化的野蛮人说辞……寻常的渔民是不敢与虾夷人打交道的,长官您若要与他们打交道,也定要留心些。”
夹着“南洋人鱼图”
回到下榻的饭店,陈竟这心事重重的程度已是更添三分。
与周德斐临别前,陈竟问过林小姐如何,但不料周德斐脸色不太好,竟说林小姐偷偷寻亲去了,已坐船离开了西贡……既然贤弟问起,是否要找人去把林小姐找回来?四海虽大,但林小姐一个弱女子,能去的地方,想来也没有几处。
陈竟立刻说不必,他与林小姐不过露水情缘,并没有情意,便就此把话题带开了。
于林小姐,陈竟是同胞之情、可怜之意,但于他爷相好,陈竟真是……已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原先只想着怎样和他爷相好撇清关系,如今好了,已更加一条,要忧心他爷相好会不会叫虾夷人捉去吃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如今看见的、听见的一九三零年的光景,也许都是“进化号”
拍摄到的那条人鱼捣的鬼,叫他做的一场噩梦,不论他做与不做,都不会改变什么……可陈竟仍禁不住要想,后来他爷与他爷的相好怎样了?
是好好地一拍两散了?还是闹得难看,但也算一拍两散了?还是说……甚至没等到他爷回国与相好一拍两散,他爷相好就在南洋死掉了?
陈竟心事重重地去盥洗间洗了澡,换了衣裳,先特地去锁了窗、锁了门,揣着他爷的宝贝枪和才得来的“南洋人鱼图”
,才要打开床头灯,要到床上细细读一读,却不料一只大手从被窝里一伸,压住陈竟胸膛便把他往床上拖。
一回骇二回惊三回麻,陈竟还来不及拔-枪,脑袋已更快一步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喉咙眼一哆嗦,压低声音道:“……宝贝?”
他爷相好的两条手臂有如两条铁索,把陈竟直捆得好似天庭里舔面的狗、啄米的鸡,继而狂风骤雨地吻他。
陈竟再是尊老爱幼,再是听天由命,叫男人……雄性人鱼压着亲,肚子里仍他妈是直冒邪火,他还真就想不明白了,这到底是算噩梦,还是算艳梦?怎么每回过来,都是他爷和相好房里头的这码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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