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归心-《催命娘》

听归心(第2页)

陶婶道:“罗姐儿伺候夫人好些年,比老婆子更了解,她说夫人是慈母,那夫人就是慈母。”

代晓月和柳今一一个站边上,一个靠门前,都没有要放人的意思,陶婶见状,知道自己这话应付不过去,只好又说:“两位军娘是铁了心要盘问老婆子,事关命案,老婆子也不敢乱说。

夫人吧,要说慈母,那也的确是个慈母,就是我曾听他家婆子说起过一些事。”

柳今一问:“什么事?”

陶婶道:“尤公方才说,小姐小时候常被老爷带出门,这事不假,小姐从小就是个活泼性子,后来大了点,州府舅爷那边派了教养姑姑过来,说小姐不能养野了,得让小姐学规矩。

“小姐那会儿跟尤风雨差不多大,正是爱跑爱玩的年纪,要她待在房间里静坐,她当然不肯。

教养姑姑拿她没办法,就找夫人哭诉,说自己以前在京城,连王公贵女都教过,就没见过像小姐这么能闹的。

“夫人没办法,只得扮起严母。

小姐不学规矩,夫人就用戒尺打她手心,可是她也不怕痛,挨了打还冲夫人格格笑,夫人见行不通,便用戒尺打自己手心,这一下小姐就老实了,她自己挨打没关系,但她见不得自己的娘痛啊。”

陶婶说到这里,泪忽然止不住地流,她连忙扭身,一边用手擦泪,一边勉强笑道:“唉,叫两位军娘看笑话了,我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代晓月去摸帕子,又想起帕子早用光了,只能把手放回去,装作没事人。

陶婶擦完泪,继续说:“有了这个办法,小姐再有不听话的时候,夫人就打自己,几年下来,小姐果真出落成了个文静的好女子。

夫人也可怜,这么乖的女儿,偏偏死在自己眼前,你们说她哪能不恨呢?”

尤秋问让她说得心里酸楚,也跟着擦眼泪,怪感伤的:“南宫老爷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守常不变,都道三岁见老,小姐这样的性格,非叫她学规矩干什么?若是肯送去狻猊军,以后说不准也有番作为。”

“尤公,你上下嘴皮子一合就是一出,老婆子是个敞亮人,索性就当着两位军娘的面把话说明白。”

陶婶两指一抬,点向县门的方向,“我先说一声,我陶秀仙活了半辈子,实打实从心眼里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廖帅。

咱们岜州府上下还能站着喘气的,没有不受她大恩的,多亏了她打回赤练关,才叫咱们有几天安生日子过。

“这几年狻猊军名声大,穷苦人家的女儿没活路了都去投奔廖帅,进了营有吃有喝不说,还管姑娘们识字念书,可说到底,还是要上战场的啊!

远的不提,就去年,狻猊军在关口吃了败仗,死了一个营的姑娘!

那些姑娘不是娘生娘养的吗?光听着就够叫人心疼的了!”

她不知道两个军娘的底细,说话自然不必顾忌,也正因如此,才句句扎心。

“尤公,你刚刚说得倒轻松,要把小姐送去狻猊军,可是你敢保证小姐能活着回来吗?老婆子虽然不懂打仗,但这些年也看多了,一次败仗,尸骸遍地,晾在那荒郊野外收都收不完。

“这年头但凡是家里还有点余粮,又或是有点良心的爹娘,哪个肯把女儿送去狻猊军?南宫家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把小姐送去受苦?规矩学不好是挨戒尺,仗打不好可是要挨刀子的!

“你说作为,什么叫作为?赢了就叫作为了?赢了一次这仗就能停吗?打不完啊!

就说廖帅,我为什么佩服她,因为她敢提着脑袋替咱们守关。

这样的女子,我愿意在家日日夜夜给她奉长生牌,但是这样的女儿,有几个爹娘愿意要?每次出征就是死别,一辈子都要流着泪送她走啊!”

尤秋问也顾不得别的,赶紧说:“你快别……哎哟!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可是天下要是没出一个廖祈福,没出岜北十三营,没出那些个暴尸荒野的军娘,咱们今日就只能站在黄泉路上讲话了!”

他们又说了几句,柳今一没有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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