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克街。
巷子尽头的一家酒馆内。
人头攒动。
酒馆内原本的桌椅被拉到一边,空气中涌动着闷热。
后厨传来的煎香肠和烤面包香气已经不再能吸引饥肠辘辘的人们,大家聚集在吧台边,看着一个身着拉夫领传统圣嘉兰式蕾丝衬衫的青年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说。
“传统腐朽的时代即将过去!
我们需要更英明的领导人,带着我们重现圣嘉兰的辉煌!”
人群中学生模样的人听着他的演讲面上都浮现出几分激动,而那些裤腿上还沾着泥点的工人们对他的演讲兴趣一般,听了几句就回到座位上喝酒去了。
他们只是下班后想找个地方喝点,听说这里有活动就抱着看乐子的心情来听听。
梵西换了一身灰色立领衬衫和一张清秀柔和的脸,看起来像个在苔藓城求学的穷女学生。
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饶有兴致地听着自己主办的学生集会和演讲活动如火如荼地开展。
到场的人有工人、农民、学生、修女、小商人等等。
无论他们是被酒馆门口的麦芽酒和煎香肠半价吸引过来的,还是被这里热闹的人气吸引过来的,对梵西而言,只要他们来了,就成功了一半。
下一位演讲者让全场的人都有些躁动。
学生以手掩面,面露羞色,年纪稍长的人们则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站到演讲专用台阶上的,是一个大家都预料不到的人。
塔莱夫人。
她穿着夸张而艳丽的裙子,神色却不像揽客时那样柔媚,她直直地指着台下笑个不停的一位老男人:“你,你在笑什么?”
他没有回答,笑容中的轻蔑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想说我没有资格站到这个酒馆老板为学生准备的演讲台上来,可我还是站上来了。”
“你们对于我们这些人那么轻蔑,可是你们一个个下了工,不还是要来我这里找放松?”
“不然你们怎么会认得我?认得老塔莱这张皮肉松弛的脸?”
塔莱夫人艳丽的眉眼褪去了大家熟悉的圆滑,变得凌厉。
她的高跟鞋将木质地板敲得咚咚响,她的声音尖锐而洪亮:“你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高我一等,觉得自己比我们这些出卖尊严和身体的女性更高贵。”
她在讲台上踱步:“实际呢?出卖身体和出卖力气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的,要受那些贵族老爷的辱骂和轻贱?还不是一样的,要把手中赚到的那些金银碎子送到教会、送到官员、送到那些贪得无厌的塞拉菲拉商人的手里?”
“你们以为我们赚钱比你们更轻松?”
她停顿了一下,手指指向东南方向,声音变得更加高昂,“那要不要去城外的圣火厅看一看,我手下有多少姑娘埋葬在那里?”
“我们和你们经受一样的痛苦,留下相同的汗水,经历一样的风险,却要比你们上交更重的税收,承受更多的白眼!
凭什么!”
她扶着吧台的边缘,身体前倾,“是我抓着你们的手,威胁你们来我这发泄的吗?是我抓着你们的脑袋,将恶魔的种子和孽欲植入你们的身体的吗?”
被她锐利的目光逼视着,座位上的男人不自觉地摇头。
“都不是。”
她冷哼一声,“那么,告诉我,如果你今天死了,死在魔导机器轰鸣的声音下,死在贵族的皮鞭和马蹄下,你的妻子,你未婚的女儿,又该到哪里去?她有充足的金钱去接受教育去商人家庭成为一名家庭教师吗?没有!
她有足够的好运进入贵族府邸成为一名女仆吗?没有!
她有足够的美貌让家庭富足的绅士向她示爱,让她成为自己的情妇乃至妻子吗?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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