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诗词中的君王意识(第5/7 页)
“我”都是一般的第一人称,指毛泽东的存在实体,可以称之为“小我”。在《念奴娇·鸟儿问答》中有一句“哎呀我要飞跃”,是为鸟代言,这里排除不计。其余的“我”则都是“大我”。例如“春来我不先开口”,这个“我”显然不是毛泽东本人的实指,而是作者想象中的一个主体。这个主体是一个经过极度夸张的形象,是“小我”对自己的理想设计,是“小我”将要“适彼乐土”的一个飞逝目标,也可说是“小我”在内心对自身实存的一种超越。因而,这是一个灵魂扩张的“大我”。其余的“大我”还有《西江月·井冈山》中“我自岿然不动”,《蝶恋花·从汀州向长沙》中“狂飙为我从天落”,《念奴娇·昆仑》中“而今我谓昆仑”,《六言诗·给彭德怀同志》中“惟我彭大将军”,一共也是五次。
这些“大我”都以独立遗世的面貌出现,大有“舍我其谁”的豪迈气概。可以注意到,这些“大我”都出现在早期和战争年代,出现在毛泽东奋发进取打江山的年代。随着革命事业的日益壮大,毛泽东的“大我”也日益伟岸豪雄,直到要“倚天抽宝剑”,把巍巍昆仑山“裁为三截”,大有天地难容,破云而去之势。周恩来曾表示过自己的志愿是“立马昆仑”,这与毛泽东切豆腐似的剑斩昆仑相比,真是霄壤之别。这些“大我”给了毛泽东以无穷的信念和勇气,使他蔑视一切艰难险阻,在前进的路上披荆斩棘,实现他早年写下的“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的大志。
然而到了和平年代,到了伟大领袖的时代,生活中实现了“大我”,而诗词中“大我”突然消失了,诗人重新回到了凡人时代的“小我”。他的“我失骄杨君失柳”是多么深情,他的“我欲因之梦寥廓”是多么感慨。“骄杨”是属于“小我”一个人的,是与“小我”对等的,作者深深怀恋着“算人间知己吾和汝”的纯真美好的日子,他似乎发现往日的“小我”才是自己真正的本体,而往日的真山真水真“廖廓”只能在梦中重见。从“小我”扩张到“大我”,再由“大我”去回溯“小我”,两重人格在他的身上对峙着。他终于明白,“大我”实现之后就再也不能享受“小我”的欢乐,他已被从亿万个“小我”中开除了。他有时试图控制那些精鹜八极的伟念,试图用一颗清醒的、凡人的头脑去反思一些问题。他蔑视过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傲然地宣布“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灯心园春·雪》)可是在“今朝”到来之后,他似乎大梦初醒,他对自己,也是对世人说道:“三皇五帝神圣事,骗了天涯过客”。(《贺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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