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1/5 页)
长乾都揽微宫,安华殿。
楚王慕容漓抬起一只手,看着落地一面巨大的铜镜,里头映照出身披皇袍、头戴冕旒的天子身影。玄色天蚕绫罗做底,缀了金银珊瑚,用银线绞着金丝缝制,是东楚国至高无上的象征。
而此时披在楚王身上,他却感到没来由的沉甸,连冕旒的玉藻也晃得眼疼。
他自知,这应当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穿着这身衣袍。今日受禅典后,他莫说往日的尊荣,便连能否有性命苟活于世都尚且难说。
安国公,好个安国公!脑海里一浮现出安国公季崇的脸,楚王便恨得咬碎钢牙。从对他有印象伊始,季崇便极受重用,人品贵重,秉性温良。除了先帝与自己对他信赖有加,朝臣们谈及他都不禁多几分仰赖敬重。
朝中臣子贪腐,唯他两袖清风;先帝两子相争,他更不党附。却在十三年前,自己得知先帝即将废储他立之时,暗中找到了自己,借兵借粮,让自己以摧枯拉朽之势屠尽御林军,弑杀父皇,又兵分两路将选王、燑王的势力碾为齑粉。而季崇始终未曾向他讨要什么,倒是他心里过不去,将季原提拔为中书令,更是对仪醉轩照应有加,赏银赐地,甚至连每年的例行清查都给免了。倒给足了对方时间在国中深埋些谍探。后来昭王势强,他不能抵挡,便听信安国公,秘下玉带诏,险些将自己国中唯一的精锐葬送在灞州。
他走到今日,每一步几乎都有安国公暗中扶持之功,却不曾想自己这些年的把柄便也全然落到了旁人手中。此时随便一条拿出来,足以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忽听旁侧珠帘响动,內监挑起了帘子:“陛下,该起驾了。”
內监垂眼看着地面,并无一丝神色波动,就仿佛平常请他去御花园般,分毫看不出将要引他踏上绝路。
楚王不禁有些哀戚,这把龙椅他战战兢兢坐了十三年,身边宦臣妃嫔来来去去,却从未有一个是他推心置腹之人。
御轸湖在初秋已然烈风凛凛,湖边围满了人,除了些不更事的百姓懵然满面之外,多数人神色肃穆,竟有些亡国前的凄凉。
楚王步辇,依然如旧时般华贵,翠华飘摇,金玲琅珰。见着他来,人群尽皆骚动起来,议论声一片空前响起。最前头河岸边泊了一列画舫,为首的那艘龙首赤金。其余几艘满满当当尽是东楚的朝臣,身穿朝服戴了冠翎,眉目愁苦,每个人身后都立着个背刀杀手。看得出都是被人押着在那里。
楚王不敢多看,步辇到了岸边便停下来了,他跌跌撞撞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