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第5/30 页)
竟是那么不知心疼您、体恤您。
是的,我当年竟是那么不知心疼和体恤母亲。我以为母亲就应该是那样任劳任怨的。我以为母亲天生就是那样一个劳碌不停而又不觉累的女人。我以为母亲是累不垮的。其实母亲累垮过很多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我们做梦的时候,几回母亲瘫软在床上,暗暗恐惧于死神找到她的头上了。但第二天她总会连她自己也不可思议地挣扎了起来,又去上班……
她常对我们说:“妈不会累的,这是你们的福分。”
我们不觉得是福分,却相信母亲累不垮。
在北大荒,我吃过大马哈鱼。肉呈粉红色,肥厚、香。乌苏里江或黑龙江的当地人,习惯用大马哈鱼肉包饺子视为待客的佳肴。
前不久我从电视中又看到大马哈鱼:母鱼产子,小鱼孵出,想不到它们竟是靠惯食它们的母亲而长大的。母鱼痛楚地翻滚着,扭动着,瞪大它的眼睛,张开它的嘴和它的腮,搅得水中一片红。却并不逃去,直至奄奄一息,直至狼藉成骸……
我的心当时受到了极强烈的刺激。我瞬间联想到长大成人的自己和我的母亲,联想到我们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一切曾在贫困之中和仍在贫困之中坚忍顽强地抚养子女的母亲们。她们一无所有,她们平凡、普通、默默无闻,最出色的品德可能仍是坚忍。除了自己的坚忍,她们无可依靠。然而她们也许是最对得起她们儿女的母亲!因为她们奉献的是自己。想一想那种类乎本能的奉献真令我心酸。而在她们的生命之后不乏好男儿,这是人类最最持久的美好啊!
我又联想到另一件事:小时候母亲曾买了十几个鸡蛋,叮嘱我们千万不要碰碎,说那是用来孵小鸡的。小鸡长大了,若有几只母鸡,就能经常吃到鸡蛋了。母亲满怀信心,双手一闲着,就拿起一个鸡蛋,握着,捂着,轻轻摩挲着。我不信那样鸡蛋里就会产生一个小生命。有天母亲拿着一个鸡蛋,走到灯前,将鸡蛋贴近了灯对我说:“孩子,你看!鸡蛋里不是有东西在动吗?”
我看到了,半透明的鸡蛋中,隐隐地确实有什么在动。
母亲那只手也变成了红色的。那是血色呀!血仿佛要从母亲的指缝滴落下来!……
“妈妈,快扔掉!”我扑向母亲,夺下了那个蛋,摔碎在地上—&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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