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桥(第5/5 页)
“什么事?”
“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是听起来很可怜的事吗?”
“对了,是很可怜、很伤心很伤心的事。”
那个时候,好像大人们都乐意给孩子讲悲哀可怜的事情。
一旦登上拱桥,其实并不可怕。我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力量,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走过去,但那时的确被母亲使劲拽着手或者扶着身子。走到桥顶,我也达到得意的巅峰。就在桥头上,母亲告诉我一件惊骇的事。
母亲的原话我记不清了。她说她不是我的亲妈,我是她姐姐的孩子,我的生母前些日子去世了。
下桥比上桥害怕。我是被她抱下来的。我觉得母亲在桥顶上告诉我这件事太具有戏剧性。我真的在5岁的时候走过那座拱桥吗?我连这件事都怀疑,可见记忆力已经很糟糕。也许是我的妄想编织的幻梦。但是,五十年前那个女人为了求神护情对我坦言真相,也许先要看看年幼的我是否有勇气走过拱桥。我参拜的出生地守护神就是任吉神社。
姐姐的死去对母亲震动很大,她才不得不把实情告诉我。但我并不怨恨她,不论是否在拱桥上,我只记得泪水顺着母亲自皙的下巴流淌,然而从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变得疯狂。
不久,我开始觉得我的出生颇为蹊跷,生母之死也不正常。
我生母和养母的家都离住吉不太远,可是我除了5岁那年去过一趟住吉外,后来再没去过。
如今活得穷困潦倒以为死期将至之时,心头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再去看一次住吉的拱桥,却不料在住吉的旅馆里偶尔看到须山留下的墨迹,这大概是某种因缘吧。
第二天早晨,我一边念叨着“虽云佛常在,哀其身不显。拂晓人声寂,依稀梦中见”,一边往住吉神社走去。从远处望去,那座拱桥出乎意外地高大,5岁的胆小鬼很难过得去,可是近前一看,不禁失笑。原来桥的两侧都凿有几个踩脚的窟窿眼。我做梦也没有想起还有这样的立脚点。至于拱桥是否还是五十年前的老样子,自然不得而知,但桥上有踩脚的窟窿眼使我像傻子一样呆立桥前。
当我手抓栏杆脚踩窟窿眼一步步走上桥的时候,发现窟窿之间的距离比较宽,5岁的小孩子的脚步怎么也够不着。我下了拱桥,长叹一口气,心想我的人生历程中是否也曾有过这窟窿眼般的立脚点呢,无奈遥远的悲哀和衰弱仿佛使我眼前一片发黑。
你在何处?
(郑民钦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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