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6/12 页)
,立刻说:“唉,我就会吃。”她唯一长处是和谁对路就巴心巴肝伺候人家。
她若想巴结谁就说:“我俩是老乡吔!”所以普天下人都是豆蔻的老乡。她若想从客人或者姐妹那儿讨礼物,就说:“哎哟,都搞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哎!”所以三百六十五天都可能是豆蔻的生日。
豆蔻说:“你老看她干什么?”
王浦生笑着说:“我没看过嘛。”
豆蔻说:“等你好了,我带你到最大的舞厅看去。”
此刻豆蔻妒忌玉墨,但她从来都懒得像玉墨那样学一身本事。
王浦生说:“说不准我明天死了哩。”
豆蔻手在他嘴一拍,又在地上吐口唾沫,脚上去踏三下。“浑讲!你死我也死!”
豆蔻这句话让红菱听见了,她大声说:“不得了,我们这里要出个祝英台了!”
这一说大家都静下来。玉笙问:“谁呀?”
红菱不说,问王浦生:“豆蔻刚才对你说什么了?”
王浦生露在绷带外面那一拳大的面孔赤红发紫,嘴巴越发咧到绷带里去了。豆蔻说:“别难为人家啊,人家还是童男子呢!”
大家被豆蔻傻大姐的话逗得大笑。李全有说:“豆蔻你咋知道他是童男子?”
只有玉墨还在跳。她脸颊越来越红,醉生梦死发出的爱意给她上了两片胭脂。
连我十三岁的姨妈都看迷了。
我在写到这一段,脑子里的玉墨不止是醉生梦死的。她还是怀旧的。她在想一个男人,最后一次让她对男人抱幻想又幻灭的男人。那个男人姓张,叫国谟,不过一般人都叫他的字:世祧。张世祧家几辈人经商开实业,到了世祧这辈,张家祖父决定要让长孙世祧成为读书人。在海外读了书的世祧回到南京,在教育部做了个司长。这是张家贴钱也要他做的门面。世祧假如那天不参加同学会的“男子汉之夜”,就不会碰到赵玉墨,若不碰上玉墨,他就不会堕落。他若碰上的是红菱、豆蔻之类,连一句话都不会跟她们说。当然红菱和豆蔻之流,也入不了那样的舞厅。在中央路上的赛纳舞厅不大,表演卡巴拉的都是一流歌手和舞娘。舞票也很贵,一块大洋一张,有时候当红舞女要三四张舞票才伴一场舞。常有些富家公子小姐背着家人到那里玩。那是赵玉墨守株待兔的地方。那天的玉墨优雅之极,戴一串白珍珠,一看就是真品,捧一本《现代》杂诗。她打扮成大户人家的待嫁小姐,还装出一点超龄待嫁小姐的落落寡合。世祧一帮人一进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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