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与尊严 老舍创作与精神世界的主旋律 (第3/10 页)
是他的理想,车不过是一个象征。祥子嘴笨,否则他一定脱口而出说:“我要的不是辆车,我要的是人的那份尊严!”然而那份尊严,老天是不肯赐予祥子这样的动物的。关于祥子的形象,有人说不够真实,有人说有点类型化。其实老舍是把祥子当做一个“人”来写的。正像阿Q是不是农民无关紧要,祥子是不是车夫也不成问题。他可以是个一心想买车的车夫,也可以是个一心想从良的妓女,一心想当“职业写家”的文人……总之,他是个渴望“是其所是”的存在,他沿着自己选定的方向去铸造自己,他的价值和尊严同时就定型在其中。
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会明白,老舍为什么把祥子的外号取成“骆驼”,这决不是因为祥子偷过几匹骆驼,而是“骆驼”的形象天生就给人一种尊严与屈辱相混合的直觉。高大巍峨,龙骧虎步,昂然不可欺凌,这是尊严的一面;忍饥耐渴,沉默无语,任人宰割,这是屈辱的一面。至于祥子偷骆驼的情节,不过是为了给这个外号找个来由,作家耍个小把戏而已,它与故事的主干没多大关系。因此,老舍所强调的,是一个“骆驼”式的祥子,他要写一个“尊与辱”的祥子。
小说一开始就描写祥子那种高大洒脱的“车夫美”,字里行间洋溢着一股“崇高”和“自尊”的气息。这是祥子作为一个独立的、有自我意识的“人”,初入北京这个吸引人、吞没人的“世界”时的梦幻般的第一乐章。老舍好像在说:“人之初,性本尊。”但从此往后,祥子的梦幻被一口口地撕咬成碎片,他得到的不是与日俱增的尊严,而是每况愈下的耻辱。这屈辱的第一个层面是经济上的,也就是几次买车的失败。祥子最终还是只能拉人家的车,在人家的白眼下讨剩饭、捡烟头。温饱问题逼着人向金钱低头,所谓“人穷志不短”的豪言正从反面证明人在穷的时候有面临“灭志”的危险。祥子终于给钱跪下了。当初他慷慨解囊为老车夫祖孙俩买肉包子,后来他连一分钱也不肯借给同行。“钱本位”终于战胜了“人本位”。
屈辱的第二个层面可以说是性爱上的。祥子在这个问题上本是十分严肃的,他立志要娶一个“干净”的乡下姑娘,而且要“凭自己的本事”娶上老婆,“这才正大光明!”在他眼里,虎妞“算是个什么东西!”但就是这位虎妞,张罗布网,“预备着细细地收拾他”,而且一举成功。他们的第一次结合,简直就是虎妞对祥子的“诱奸”,是黑暗龌龊的现实世界对祥子纯洁美好的心灵世界的“诱奸”。从此后,祥子变成了老婆的一件玩物。不管虎妞对祥子究竟有没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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