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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的人都在大喊大叫。我想他会静静地出现,也许会最后一个走出车厢,他永远是那副矫矫不群的样。
他看见一个穿淡雪青滑雪衫的影子,头发梳得平平整整,背后结着一根辫子。她那么青春。她不漂亮,但不俗。仔细看看她的眼睛,他知道,她仍在惊心动魄地爱着……
月台上的人走尽了,我想我也该走了。他没来,要么我算的日期不对。
第二天我又到车站。傍晚,大喇叭通知几班火车因河北地区雪太大而晚点,其中有我等的那班。忽然,郑炼咧嘴笑着,朝我走来。他今天考完了期末考试,脑子紧张得要抽筋,想找我聊聊换个气氛。
“你同学接的电话,”他说,一边顺手把我两只手揣进他的棉衣口袋。“她说你到火车站来了。你妈又给你带吃的来啦?”
我妈买通了一个列车服务员,每月都托他带些吃的给我,她嫌北方饭太糙。自从认识郑炼,他总是用自行车帮我把东西驮到学校。当他摘下他的皮帽子捂到我头上时,我忽然烦起来。
“看你那双耳朵,都冻得透亮了!”
我不讲话,只用力甩开他的手,又狠狠将皮帽子塞到他怀里。
“哎哟哟!都来看看这位的坏脾气!”
他笑道:“究竟怎么了?……”
“人家头发梳得好好的,你来碰什么?”
“这么晚又这么冷,谁看你……”
“有人看!反正有人看!”我几乎叫起来。
他不说什么了,想再次跟我笑,试了几次,都不成功。这时大喇叭再次广播,说火车继续误点,车站无法预计时间。月台上的人很快回到气味极窝囊的候车厅里去了。郑炼上来拉我,说我已冻傻了,他故意不问我干嘛哭。
过了好大一阵,他说:“……他电报上讲了一定乘这班车来吗?”
我不言声,仍然横一把竖一把地抹眼泪。
“大画家来看你,你不高兴?换了我,准乐疯了!”他声音听上去神采飞扬。“不过你实在穿得太少,画家看见你冻成这副样子,会心疼!你为什么不穿那件你妈做的红格子大棉袄呢?还有你爸给你的那条草绿大围脖,又好看又暖和……”
我没理他。草绿围巾红袄子,我可好看死了。他不是你,不是你郑炼这种对色彩迟钝到半木地步的人。他的世界就是色彩,任何胡乱搭配的色彩都会折磨他。我爱他,想成为他眼前第一块和谐的色彩,至少至少,也不是一团糟七糟八的色彩。
十一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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