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垫(第2/12 页)
……只……一件事。她,在家乡……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我不能,一蹬腿……一闭……眼睛……就撇下她不……不管了……她为我们家的……大人孩子操劳了……十……几年啊……你、你、你……”
这位颇受人尊敬的市委副书记,想要挣扎着欠起身,却只剩了把头稍微从病枕上抬了一下的余力。
严局长当时并没有立刻悟透老上级死前向他嘱托的到底是件什么事。直至后来听说“潘阿姨”被贺家楼辞退了,无处栖身,夜宿火车站的时候,才恍然领悟了。他亲自坐小车去到火车站,在候车室的硬邦邦的长椅上,从下午一直坐到深夜,吸掉了整整一盒香烟,终于把“潘阿姨”寻见了,用小车径直接到家里。
严局长说:“从此我这个家就是你的家!我们全家人都是你的亲人!我和孩子妈工作都挺忙,你就当我们家的内务大臣兼财政大臣吧!每个月我两口子开了薪都放在抽屉里!”说罢,就从腰链上摘下钥匙,拉起那女人的一只手,啪地拍放在她手心里。那郑重其事的神色,像把局长大印托付了,也像和她三击掌。
局长老伴瞅着她,笑盈盈地说:“既然是一家人了,别见外才好!”又亲亲近近地把两个孩子一手一个推到她面前,命令:“叫潘妈妈!”
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哥哥亚文惧生,低垂着头,讷讷地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潘妈妈。”赶紧就躲开到一边去,从旁研究地打量这个突然增添的家庭成员。
比哥哥小四岁的妹妹婷婷,打从被紧裹在尿布里的时候就是个“自来熟”,不论生人熟面的,任谁抱都中,任谁逗都笑。她大大方方地叫了声“胖妈妈!”嗓门比哥哥脆亮多了。舌头也比哥哥长一大截,引得爸妈哈哈大笑。她叫完并不走开,也不理爸妈的笑,而往那此时此刻被感动得心里好生不是滋味的女人跟前贴凑,期待着受到一番喜爱的模样。
那女人就弯下腰去,张开双臂,一下子把那小姑娘紧搂住,脸儿贴上了脸儿。那女人无声地淌出眼泪来。
“胖妈哭了!胖妈哭了!丢!丢!丢!”小婷婷对大人们表现出来的弱点是那么不留情面。
严局长老两口对视一眼,一个朝左边扭过脸,一个朝右边转过身。局长像被鱼刺卡住了嗓子,咳了几声。她就这么样由贺家楼来到了严家院。她就这么样由勤勤劳劳的佣人变成了忠忠实实的管家。她就这么样由“潘阿姨”变成了“胖妈”。那一年,她大概四十二岁。她不显老。她只有极少的几根白发,自己梳头的时候才会发现,并且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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