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的眼睛(第4/9 页)
候,但这些,都不过是一块色彩斑斓的画板上的几抹并不浓重的冷色,调解情绪和丰富生活内容的冷色。缺少了这种冷色,生活岂不就不够意味也不够美妙了么?她这样认为。
她像一只蝴蝶翩翔在半真实半梦幻的花丛中,不慌不忙地矜持地采集着生活之蜜……
可是一场车祸,断送了这一切!曾经有过的一切和尚没有来得及体味与追求到的一切,都断送在她那张美丽的面容和一辆小面包汽车的前车镜相撞的那一瞬间。一切的一切……
她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
拆除绷带那一天,她对护士说的第一句话是:“给我一面镜子。”
护士看看医生,医生摇头。
当她背地里用一把钢精勺照见了自己陌生的面容后,她当时就昏了过去……
出院后,她离开了电影制片厂,又回到自己工作过的单位——绢花厂。昔日的女友和师傅们,试图用同情和怜悯,表示对她的亲近、惋惜和关怀,但这些并不能使她得到多少安慰。一个人如果不能安慰自己,那么无论任何人的安慰对这个人都毫无意义。
她调到了另一个工作单位仅仅是为了逃避那些同情。然而另一个工作单位的人们也知道她曾是一位很有前途的影坛新秀……她又调了一个单位,但她仍被同情包围着。还有某些人并非同情的目光和对于她的种种带有新闻色彩的谈论!
忍受这些目光,这种种谈论,如一个患了晚期癌症的人,要忍受别人包含着“你还能活多久”的潜台词在内的目光,要忍受种种对于“生命”“健康”“美”和“死亡”一类的轻松而无忧无虑的谈论。
忍受这一切,需要一个人的内心具有非凡的坚强和刚勇。
她不具备这种坚强和刚勇。恰恰相反,她的精神和内心都是无比脆弱的,比她自己和别人对她所了解的更脆弱。她做了最后一次人生的战役性的退却。她离开了城市,离开了亲友,离开了所有认识她和可能会认识她的人们,来到了这个小村里。
她希望这里对于她来说能够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堡垒。她向命运之神祈祷,但愿在这里除了她寄宿之所的主人赵大娘,不再有任何一个人认出她曾是谁,不再听到一句有关她的谈论。
然而这生活中的最后可以据守的堡垒也被动摇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被人们无意地突破了——不知是哪个可憎的家伙认出了她。黄昏时分,一群姑娘、小伙子叽叽喳喳地要闯进屋来看她,直到赵大娘生气了,她也在屋里痛哭起来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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