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房搬家吧,指望我们修是没门了!你知道,我是个当家不主事的。她早就想把这房子卖了呢!碍着面子,没好意思对你吐出过这话。现在她可有了借口了!这女人啊!搬吧,搬吧!”
房东男人走后,母亲哭了。母亲不敢大声哭,怕房东女人听到起疑心,说三道四。或者竟翻起脸来,将我们母子撵到露天旷地去过夜,她也不是做不出来的。母亲一宿没合眼,翻一次身,叹一口气。第二天一早,母亲带着我和小弟小妹,来到了爸爸单位的留守机关。
在一间办公室,我们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靠窗口的长条凳上。她五十来岁的样子,脸挺长、挺黑、挺瘦。头发抿到脑后,草草地挽了个鬏。衣服裤子都打了补丁,衣襟上有一小片油亮的污渍,想必是终日围着锅台转的结果。她的两眼又红又肿,显然刚刚哭过一大场,脸上泪痕未干,连鼻子尖都还红着。她见我们进来,略微移动了一下身子,把脸转向窗外,同时从兜里掏出条半干不湿皱巴巴的手绢,擦了擦眼睛。
留守机关的一位同志,听母亲讲述完了我们的处境,安慰说:“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们很快就派人到你家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也许,我们可以做做房东的工作,出人出料把房子修修。”
母亲带着我们出来不一会儿,那个女人也出来了,在楼梯口赶上了我们。
“你男人也到大西北去了?”她问母亲。
母亲阴郁地点点头。
“这仨孩子都是你的?”她逐个儿端详我们。
母亲又点了点头。她抱起小弟,一手领住我,和我们一块儿下了楼。在楼外台阶上,她放下小弟,对母亲怀中的小妹细瞅了几眼,说:“小丫头长得怪俊呢。”
母亲回以凄然的一笑。
她劝母亲:“大妹子,把心放宽点。人活在世上,谁也保不住一辈子摊上什么伤心事!你要是不放宽点心,焦急出个好歹,就苦了你这仨孩子了!”
当时,我幼小的心灵中,对这女人充满了感激。她虽然并没有给予我们什么实际的帮助,但毕竟安慰了母亲几句。我知道,世上有些人,是吝啬得连对别人的不幸施舍一点同情和怜悯都不肯的。
第二天,爸爸单位的留守机关果然来了一位同志,先到我家察看了被砸塌的屋顶和那根耷拉在半空的断梁,连口水也没喝,就到对门找房东女人洽谈。我和母亲也跟了过去。房东女人咬着肉嘟嘟的下嘴唇,看看母亲,又看看那位同志,寻思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房子嘛,我是卖定了的,谁说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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