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印象(第1/7 页)
初到新加坡
唐朝的李德裕被贬往岭南时,曾感叹山水迢递,“鸟飞犹是半年程”。被贬到海南岛的苏东坡,也有到了世界尽头的感觉。李白被贬往夜郎时,还没有走到,就遇赦了。而现在从北京到新加坡,只用6个小时就已到了。一切的羁旅行役、荒村野店、打尖喂马、以至假李逵的剪径,十字坡的馒头,都荡然无存了。现在的“旅游”,是既没有“旅”,也没有“游”。只有“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却既听不到两岸猿声,也感不到轻舟凌波了。人被装在一个大铁筒里,忽地一上,又忽地一下,就告诉你“到了”。我真怀疑这是航空公司的骗局,说不定只是在河北河南兜了一圈,就把你丢在什么驻马店、野三坡之类他们早已安排好的“托儿”的手中了。你如何能证明你已经“运动”了一万多里呢?
然而才从大铁筒里钻出来,却不免开始怀疑真是到了新加坡。下午在北京,穿得一寸多厚,还冷风透骨。而现在夜幕四周,却好像一个发烧到48度的黑衣女鬼,呼地一下扑上来,把你抱了个风雨不透。刚才在舷窗上俯瞰黑茫茫的大海上这一片玲珑璀燦的灯火时,觉得有冰镇龙眼般的清爽,谁知刚一照面,就来了“小热昏”。连忙钻进开着冷气的小铁盒子,一坐下汗珠就涌出了每一个毛孔。
小铁盒子沿着滨海公路无声地滑翔,灯火明亮却不银光耀眼。即使是巨厦林立之处,窗内的灯光也仿佛是透过池水照射出来的,含蓄、温柔,保持着一种朦胧。路边是茂密的绿壁,有的像朱自清说的“蓊蓊郁郁”的,有的则是娉娉婷婷的。林院长指给我看远处的集装箱码头,说它已经超过了荷兰的鹿特丹,跃居世界第一位。但我却看不见码头上有什么“繁忙”景象。后来我几次在白天从不同角度去观察,那码头仍是静静的。我想起一段京剧:“大吊车,真厉害,成吨的钢铁一一它轻轻地一抓就起来!”可惜竟然看不到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从博物馆里看到,一个多世纪以前,这里还是毒蛇猛兽环伺,淤泥瘴气遍布的小渔村,今天居然“大跃进”到这般“吞金吐银不闻声”的程度。小小的弹丸之国,经常以教训的口吻批评和指导周边的几个大国,实在令人不得不肃然相看。
“不闻声”是初到新加坡的明显感觉,“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类词是新加坡人比较费解的。马路上人很少,远近散置着几个,好像山水画里的点缀。即使在最繁华的乌节路,也绝不能望中国的南京路、王府井之项背。顾客密度之小使人怀疑这些商场能否维持。而最新国际统计数字表明,尽管遭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