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雅文学意义(第1/2 页)
文学的雅俗之争,在当今震天价的“转型”喧嚣中,吵得甚欢。有誓死卫雅而痛心疾俗的,有爱俗笑雅而劝雅降俗的,也有荡秋千于雅俗之间两面飞吻的,还有一笔抹杀雅俗,统统谓之“文学那玩意儿”的。笔者也曾草过一篇《大雅不是俗》,作出一副“不俗”的姿态,仿佛身居那“斗私批修”的岁月,人们都得表个态似的。
可是偶尔脑子里闪过“金庸”二字,恰如遭了一记“飞龙在天”的霹雳,明晃晃地照出雅俗混战中无数人可笑的缝隙。
因为有了金庸,武侠小说不能再被滥称为“武打小说”,不能再一概目之为“通俗文学”,甚至以往的俗文学定义的根基都受到了震撼。
然而,还没有人敢于推窗一吼:金庸属于雅文学!
尽管海外的“金学”已蔚然可观,大陆的“金学”也悄然萌动,尽管严家炎这样的学术大宗师也到美国去讲过金庸,陈平原这样的顶尖高手也出版过专著《千古文人侠客梦》,但若说金庸具有雅文学的什么意义,却多少有点耸人听闻似的。中国人最担心的事就是“乱了名分”。
不过正因为有了雅俗混战,金庸的雅文学意义便越来越清晰了。
如果说雅俗的区别在于作品的思想观念是先锋性还是大众性,那么金庸的小说从来就不是媚俗的。相反,金庸小说的“教化功能”十分强烈。这种教化不是让读者安于现存秩序,不是迎合满足读者的一己私愿,而是带有深刻的批判色彩和振聋发聩的启蒙性。金庸站在整个人类文明发展的高度来描绘他笔下的芸芸众生。读他的作品,使人有时心如澡雪,昂扬奋发,有时掩卷深思,三月不知肉味。即使把“先锋性”单纯理解为现代工业社会人对自身生存状况的焦虑,这在金庸的作品中也表现到了不逊于任何一位“先锋作家”的程度,而且表现得更艺术、更哲学、更中国。问题是,金庸恐怕不屑于做个“先锋作家”,“先锋性”不过只是他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一项功夫而已。金庸是超越雅俗的。
如果说雅俗的区别在作品的构成方式和表达形式,那么金庸的小说也从来是保持探索精神和现代风貌的。金庸小说与其他武侠小说的一个重大不同是,金庸熟练掌握了西方现代心理学的知识,把心理分析技巧在小说中运用得炉火纯青。再一点,金庸小说达到了现实主义与象征主义的完美结合。从现实主义的美学标准出发,金庸小说从宏观到微观都经得起推敲,他的每一个人物、情节、武功,都可以看做一个蕴含了无穷“深层结构”的意象,“其静也专,其动也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