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的恐惧(第2/3 页)
骆一禾所讲的“处身心于鲜活的恐惧之中”(《春天》)。海子和骆一禾的几万行诗作,远非都是精品。我同意西川对海子诗歌跨时代价值的肯定,也同意关于海子诗歌“水分”的感觉。站在90年代的工地上,我重读两位诗人的诗歌首先唤起的感觉是鲜活。“收割季节/麦浪和月光/洗着快镰刀”(海子《麦地》),“青春迎面走来/成为我和大地”(海子《太阳》),“九百座山一片通红/死亡的景色波澜壮阔”(骆一禾《大雪山》),“这是一条伟大的道路/首先是写在亚洲中部/后来写在了世纪的内心”(骆一禾《长征》)。
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他们那种直抵生命基本元素的能力和气魄仿佛已随着鲜活的80年代远逝了。如果读他们的长诗,更能感受到一种整体的鲜活,如刚刚出水的蛟龙,翻腾飞舞。从这鲜活中,让人感受到诗人对生活的热爱,感到每个细节,每一缕微风吹过麦尖。
鲜活之后的第二个感觉是恐惧。当今的人们正生活在高枕无忧的旷古盛世,眼中看到的一切都闪着金钱的光芒。而海子写道:“亡灵游荡的河/在过去我们有多少恐惧/只对你诉说”(《汉俳》)。“漆黑的夜里有一种笑声笑断我坟墓的木板/你可知道,这是一片老虎的土地”(《死亡之诗》)。骆一禾写道:“出于恐惧我们干了一切事情/有些是恶,有些是罪行/有些则全然是伟大和良心”(《太阳》)。“我不愿我的河流上/飘满墓碑/我的心是朴素的/我的心不想占用土地”(《生为弱者》)。
恐惧是人类最基本和宝贵的品质,有恐惧才有文明。今天的人们,用科技和“智慧”武装到牙齿的人们,一天比一天肆无忌惮了。失去了恐惧的世界,是没有上帝的世界,最终还会是没有人的世界。不但是诗歌,整个文化如果丧失了鲜活感和恐惧感,那就如同关在一个庞大的蒸汽浴室中,像剥洗干净的猪羊—般沉醉于纵情嬉戏的欢喜大雾中,室温一度度接近沸点,一个蒸得通红透软的文化在没有一声喊叫和呻吟中进人死灭。成为其他文化赏心悦目的一道佳肴。
骆一禾说:“这两位死者的灵魂,穿山入海/走遍未完成的世界”,“让我的诗歌不再是诗歌/而是一次追荐宴,一首安魂曲/或者是一次英灵齐在的大弥撒”(《零雨其蒙》)。海子在卧轨前12天的深夜里写道:“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但他这首诗的第一句是:“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最后一句是“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今天,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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