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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勉强听到从附近村庄传来的声音,遥远得并不真切。不时有风从她身上吹过,风里翻腾着树海的香味,是这里唯一一丝被允许的生机。
她曾经多么渴望有一个人的空间,来反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巧合啊。直到昨天为止,她还在渴求这样一个场所,好让她能任自己的心被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谜一般的绝望冲刷,直到自己觉得够了为止——而如今这个愿望已经彻底实现了。她现在再也不用勉强着听、勉强着欢笑,想做什么都随心所欲,自然也不必再担心自己的表情和眼神了。
啊,她竟在这孤独的中心获得了不可思议的新生——这样的孤独,她简直求之不得。从前,在母亲和丈夫的身旁、在合家团圆的欢愉里,她感到自己的心被无法言说的孤独束缚。如今当她必须在这山里的疗养院独自求生,却初次尝到了生命的愉悦。生命的愉悦?那究竟是病痛带来的倦怠让自己对诸事都不再执着的缘故呢?还是说,那只不过是自己的生命拒绝被肆虐的病魔压倒而衍生的幻觉呢?
时光缓慢地推移,日复一日,并无新事。
实际上,在这孤独却无忧愁的日子里,菜穗子的精神和身体都在奇迹般复原。可另一方面,随着生命的复苏,她渐渐不得不承认:这好不容易完全属于自己的灵魂,已经和从前那个满怀乡愁的自己大相径庭:她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年轻的姑娘,不再是独身一人了。她已嫁作人妻,即使那并非她的本意。纵然是在这样孤独的生活中,那些平日里沉闷的举止早已不能再左右她的一举一动,却依然徒劳地描绘着空虚。现在的她依然像是在和什么人一起生活一样,总是无缘无故地皱起眉头,或是扯起嘴角。而她的目光时常自然而然地长久凝望空中,像是在责问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一般。
每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这幅模样,便不住地告诉自己:“再忍一忍……忍一忍……”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究竟该忍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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