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926年9月7日,于村(第4/12 页)
友安宅先生,他已成为一位有名的钢琴家。那时候的安宅先生正和一位三十七八岁、瘦削的高个子男士站着谈天,那位先生名叫森於菟彦,我也曾见过他一面。他比我小五六岁,仍是独身,可他整个人有如Brilliant6这一词语的化身,当时的我,连和他熟稔地聊几句的勇气都没有。看着他正和安宅先生相谈甚欢,衬得我们一派寒酸。不过森先生好像看穿了我们的心情,在安宅先生有事暂时离开的当儿走到我们身旁,和我们说了两三句话。他说话的语气没有让我们觉得丝毫的困窘。
就这样,我总算放松下来,陪他说起了话。我几乎一直扮演听者的角色,他说起O村,好像对我们住的这个村庄充满了好奇。他说自己正打算约上安宅一起前来拜访,征求我的意见。甚至还说,就算安宅来不了,他也想自己一个人来。我几乎觉得他并不是在说场面话,似乎真的就算对方不来,他自己一个人也想过来看看。
那一周后的一天中午,我这栋别墅后面的杂木林里隐约传来机动车引擎的轰鸣声。这种地方车子根本开不进来,会有谁开着车到这里来啊?——我从二楼的窗户看下去,心想一定是有人迷了路。只见一辆车已被卡在杂木林中动弹不得,从里面下来的人竟是森先生。他抬头看了看我在的那扇窗户,但我正巧被挡在一片榆树荫后面,他像是没看见我。而且我家的院子和森先生站着的那块地方的中间有一片茂密的芒草,还有一道开着小碎花的灌木丛——这样看来,这位森先生想必是开车走错了路,已经到了我家院子的正后面,但又被那些树丛挡住才一直没能进来。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我觉得他当时正在犹豫,似乎不知独自来我家做客是否妥当。
于是我下楼,一边收拾乱糟糟的茶桌,一边佯装不知,默默等着他。终于,森先生从榆树下面走了过来。我慌忙跑去迎接,装作才看见他过来。
“我好像把车子一头开进了了不得的地方……”
那位先生在我面前站得笔直,瞄着灌木丛后面露出的一部分车身,不时回头去看自己那辆依然轰隆作响的车子。
我原本打算先请先生进门坐下,再把正在邻居家里玩的你叫回来。可是方才就有些异样的天空在这当口突然暗了下来,眼看着就要下起雷雨。这时森先生有点难为情地说:
“我约了安宅先生,可他说今天可能会有雷阵雨,不愿意来。看样子还真让他说中了啊……”
他说着话,一个劲儿地盯着昏暗的天空瞧。
屋后的杂木林上空,盖着一片旧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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