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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坑蒙拐骗的黑心奸商理直气壮地看不起被侮辱被损害的工人农民,却不知道是工人农民的血汗养肥了他们;我们每一个自命为知识分子的人都可以甚至理所当然应该拿孙中山、毛泽东开涮,尽管是从孙中山到毛泽东的现代革命使我们的民族摆脱了奴役。在90年代,能够平心静气地为毛泽东说句公道话的人是不多的,而老孔恐怕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不管老孔内心里对毛泽东有多少批评和不满,但并没有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般地附和着去贬损毛泽东。这不仅是一种阶级感情(老孔出生于工人阶级家庭,所以对毛泽东不像知识分子那样有着刻骨的阶级仇恨),而且更重要的是一种人格独立和思想独立的力量的支持(贬损毛是今天的时尚,而作为市民要抵抗一种时尚是不容易的)。正如孔庆东所说的,我们今天都在漫夸个性,但是这都是些流行的“个性”。老孔说:“当知识界相当多的人都在谈‘独立性’,都在号称‘独立思考’,以至‘独立’已经成为一个流行词、口头禅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独立’已经异化,已经恰恰成为随俗了呢?……在现今主张独立的知识分子却在精神上极度依赖于那个主张独立的规模不小的圈子。”
孔庆东的文章最大的好处是没有一点“官方”的气味。我这里所说的是巴赫金意义上的“官方”,那种一本正经,那种假正经。在老孔的文章里流动着民间的欢乐气息。这是一个大气磅礴的生命场,一个不受拘束的灵魂。“这里没有那种光彩夺目的巡行行列,让人们一见它过来就要祈祷,就要吃惊;这里只是发出一个信号,让每个人都可以尽兴戏耍、发疯,除了打架、动刀子以外,几乎无所不可。既然读者从老孔的文章里读出了幽默,那么老孔的文章里就有可能有着幽默,但是我领会的不是他的幽默,而是他的那种怪异而世俗的风格,他的“不正经”,他的“无法无天”的“插科打诨”。老孔的文章就像是一个快乐的节曰。这是一个疯的.“革命”的节日。为什么鲁迅把自己的第一篇现代白话小说题为《狂人日记》?为什么老孔把自己的书题为《空山疯语》?巴赫金曾经说:“疯狂是对官方智慧、对官方‘真理’片面严肃性的欢快戏仿。这是节日的疯狂。”我在猜想老孔是不是也像鲁迅一样与正人君子好像有着世仇似的要撕破他们包装得很好的面子,要搅乱他们打点得很好的秩序。
旷新年
1999.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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