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第6/14 页)
心里想。
“请您到那儿去跟文书谈吧,”录事说,用指头朝前面点点尽头的一个房间。
他走进那个房间(按照顺序这是第四个房间)里去了,这儿地方窄小,挤满了人——他们都穿得比外面几个房间里的干净些,其中有两个妇女。一个穿着素色的丧服,坐在文书对面的桌旁,一面听文书口授一面写。另一个是一位太太,一个胖胖的、脸上红彤彤,有许多斑的、惹人注目的女人。她服饰华丽,胸前别着一枚和茶碟子一般大的胸针,站在一边等候着。拉斯柯尔尼科夫把传票递给了文书。文书匆匆地瞥了一眼,说:“请等一等,”他又给那个穿丧服的女人口授着什么。
他较为舒畅地透了口气。“一定不是那件事!”他慢慢地振作起精神,竭力鼓起勇气,镇定下来。
“多么傻啊,稍微粗心大意,就会出卖自己!……嗯,很可惜。这儿空气不足,”他补上一句,“很闷热……头脑昏得更厉害了……神志也……” 他感到心乱如麻。他害怕不能控制自己。他极力专心致志地想一件什么事,要想一件什么事,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但压根儿做不到。那个文书却引起他极大的注意:他总是看着他的脸,想猜出什么来。这是一个很年轻的人,约莫二十二岁,有一张黝黑的、活泼的脸,看起来比他的年纪老些,衣着时髦,像个花花公子,在后脑勺上头发对分梳开,梳得很均匀,搽过油,那些拿刷子刷得干干净净的白皙的指头上戴着几只嵌宝戒指和金戒指,坎肩上挂着一根金链子。他跟一个来到这个房间的外国人还说了两句法国话,说得还不错。
“露依莎·伊凡诺夫娜,您坐一会儿,”他忽然对那个穿得很漂亮的、脸上红彤彤的女人说,她总是站着,好像不敢坐,虽然旁边有把椅子。
“Ich danke〔1〕,”那个女人轻轻地说,衣服窸嘿作响,坐到椅子上。她那条浅蓝色的镶白花边的连衫裙在椅子周围散开了,像个气球,几乎占据了半间屋子。芳香扑鼻。可是那位太太大概因为占据了半间屋子,身上散发出一阵阵香气而坐立不安,虽然她羞怯地涎皮赖脸地微笑着,但显然很不自在。
那个穿着丧服的女人终于办完了手续,站起来了。突然,传来一阵闹声,有个警官神气活现地走进来了,他不知道怎的养成了一个特别的习惯,每走一步就扭动一下肩膀,把那顶缀着一个帽徽的制帽扔在桌上,就在圈椅上坐下了。那个服饰华丽的女人一看见警官就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异常高兴地行了个屈膝礼;但警官并不理睬她,她却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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