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章(第4/9 页)
意思呢?近来我在自己心里所发觉的这种由琐事引起的无谓烦恼有什么意思呢?而且它妨碍我生活,妨碍我清醒地看待人生。一位很有洞察力的批评家,在气愤地分析我最近的一篇小说时,已经向我指出这一点了。”可是,尽管我在踌躇、抱怨,却还是留了下来,同时疾病使我越来越难受,我终于舍不得离开暖和的屋子了。我拿起一份法兰克福的报纸,看了两行就打起盹来。那些德国人没有打扰我。他们看报、抽烟,只是每隔半小时偶尔断断续续地低声交谈一下法兰克福的什么新闻,以及以机智著称的德国人沙非尔5的俏皮话;然后怀着加倍的民族自豪感又埋头看报。
我约摸打了半小时盹,一阵猛烈的寒战使我醒了过来。实在是该回家了。但这时房间里正在上演的一出哑剧又使我留了下来。我已经说过,老人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好之后,立刻就把目光死盯着一个方向,而且整个晚上不再把目光移向别的目标。我也曾落在这茫然而固执、视而不见的目光之下。这是一种极不愉快的感觉,简直叫人无法忍受,通常我是尽快换个座位。此刻老人的牺牲品是一个矮小、肥胖、衣着非常整洁的德国小男人,他那衣领浆得又硬又挺,脸色异常红润,他是外地来的客人,一个里加的商人。我后来听说,他名叫亚当·伊万尼奇·舒尔茨,是米勒的密友,不过他还不认识老人,也不认识顾客中的很多人。他兴致勃勃地读着《乡村理发师报》6,喝着潘趣酒,偶尔抬头,猛地发觉老人凝视他的目光。这使他感到莫名其妙。亚当·伊万尼奇像所有“高贵的”德国人一样,是个爱生气、又很敏感的人。他觉得这样无礼地盯着他看,又奇怪又可气。他强压怒火,从失礼的客人身上移开视线,暗自嘀咕了几句,随即默默地拿报纸挡住了自己。不过他按捺不住,过了一两分钟,他从报纸后面狐疑地张望了一下:还是那固执的目光,还是那茫然的端详。这一次亚当·伊万尼奇还是一言不发。可是,当这种情况又第三次出现的时候,他勃然大怒,认为他有责任维护自己的尊严,不让里加城的美好声誉在这些高贵的公众面前被败坏,或许他自以为是里加城的代表吧。他以不耐烦的手势把报纸扔在桌上,报夹在桌上猛击了一下,于是他满怀自尊感,由于喝酒、由于自负而满面通红,也以一双充血的小眼睛盯着那位冒犯他的老人。看来这个德国人和他的对手都想以目光的魔力一决高低,等着瞧谁会首先感到难为情而垂下视线。报夹的敲击声和亚当·伊万尼奇那异乎常情的姿态引起了所有顾客的注意。人人都立刻放下自己的事情,怀着好奇心,高傲地、默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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