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到鸳鸯两字冰一(第1/3 页)
上春时节,北定王府庭中,去岁酵藏的甘蔗酒已能启封。几铲下去,数口紫铜蚁瓮便拨去春泥见了天光,使女洗净擦干,斟了两樽胭脂鹦鹉杯,配着糖蒸酥酪端去了前院。
这双螺杯乃是承平年间御赐,杯身嵌了细致勾描的螺钿,徐在昼打量片刻,觉着精巧,便向封阑讨要来。
封阑说,“这是先帝赐下的,宫中记录在册,不好草率给你。”
徐在昼颇为遗憾,她有分寸,也不强求,只是托起鹦鹉杯,慢慢酌饮甘蔗酒,心里琢磨着回去差人照着形制再打一对。只是有再好的手艺,也未必再能得来这样好的鹦鹉螺,壳身青斑绿纹,壳内光莹如云母,通体梅子青,裂了豆青几纹。
书中说金母召群仙宴于赤水,用的便是这种酒器:“坐有碧玉鹦鹉杯,白玉鸬鹚杓,杯干则杓自挹,欲饮则杯自举。”
她足饮了一小杯,双唇浸得润红,似入巫山宿于云雨,手腕翻动间,又倾了半杯赏在地上。
“昼娘,你急什么。”封阑见她这样,只笑起来,“又不是不给你。”
徐在昼摇了摇螺杯,声音很黏,“到时候我去让人往内廷走一趟,抹了记录……”
“倒是不用这样麻烦。”他说,“等明年定北军回朝,我就去向太后求了恩典。”
阶下梨花一千重,足缠霜泥几千匝。
徐在昼尚未学过品酒,半樽甘蔗酒便能哄她入睡,酒量很浅,已是有些醉了,她曲起一边肘子撑住脸颊,很天真地问他,“令公要求什么恩典?”
“本宫替你……”她好像咬了舌尖,口齿不清地说,“我替你和母后说说。”
封阑往杯中蘸了酒,点在徐在昼贴着火红花钿的眉心,他眼睛清凌凌的,是一种温润的胭脂红,这让徐在昼想起一些往事来。
她年少时曾见过封阑架在甲牀上的银鳞甲,甲胄拢着一片暗沉的霜银,烛光盘旋间,竟从蛟鳞上游出一只灰银的曙雀。
也许是小颊赤肩的夜游神恼她不肯入寝,自南方托梦来吓她,那火雀引颈长鸣,俄而散作火尘而去,眼眶里是两滴未净的血。
次日她见到和舅父结伴同行的封阑,还道他是曙雀托生,吓得半月不肯出宫。
封阑缄默须臾,“只怕你母后不会轻易同意。”
她便纳闷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恩典才能让堂堂北定王在崔琼面前铩羽而归?
——后来她才知道,他想从星闱之中窃取一件连城璧。
承宁七年,上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