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第2/14 页)
闷闷不乐。末了,他直视着拉斯柯尔尼科夫,提高嗓门决然说:“我的先生,恕我冒昧,我可以向您请教吗?因为尽管您的外表不十分华贵,但我的经验告诉我,您是个受过教育的人,不会喝酒。我一向尊重既有学问又有真挚感情的人,而且我还是个九等文官呢〔5〕。马尔美拉陀夫——这是我的姓;九等文官。恕我冒昧,请问:您有工作吗?”
“不,我在念书……”青年回答道,那非凡文雅的谈吐、这么直截了当的谈话,使他有点儿惊奇。虽然,不久以前,他有过片刻工夫很想去跟人接触,不管是什么性质的接触,但是当他听到果真是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又感到不快和愤怒,就像他平日讨厌跟他接近的或者只是想要接近他的一切人一样。
“那么是大学生啰,或者以前是大学生!”那个官吏高声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老经验嘛,先生,屡试不爽的经验嘛!”他拿个指头按在脑门上,表示他有个灵敏的头脑。“您从前是大学生,或者搞过学术研究!对不起……”他站起来,拿了酒瓶和玻璃杯,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青年跟前,在他旁边坐下来,身子稍微侧向他。他喝醉了,但是谈锋还是很健,只偶尔有点前言不搭后语,话很啰唆。他甚至这么热切地渴望跟拉斯柯尔尼科夫谈话,仿佛他也有一个月没跟人谈话了。
“先生,”他几乎庄严地说。“贫非罪,这是真理。我知道酗酒不是美德,这更是真理。可是求乞,先生,求乞是罪恶。如果您清贫,还保持着您那天生的情操的高尚,可是去求人布施,那就决不能保持这种高尚,而且谁也做不到。乞丐甚至不是被人用棒撵出的,而是用扫帚扫出人类社会的,让他受更大的凌辱嘛;这也是公道的,因为我去求人布施,这就是我首先要侮辱自己。所以我上酒店来了!先生,一个月前,我的太太挨了列别兹雅特尼柯夫先生一顿打,可是我的太太不是我那种人!您明白吗?对不起,我还要问您一句话,虽然完全是出于好奇:您在涅瓦河上干草船里宿过夜吗?”
“不,没有宿过,”拉斯柯尔尼科夫回答道。“这是什么意思?”
“唉,我就是从那儿来的,我已经宿过五夜了……”
他斟满了玻璃杯,一口气喝完了,接着沉思起来。他的衣服上,甚至头发里有些地方当真粘着一根根干草。他很可能有五天没脱衣服了,没洗脸了。他那双手尤其脏,这双手丰满而又发红,指甲里嵌满了污垢。
他的谈话显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尽管是没精打采的注意。站在柜台后面的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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