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第3/14 页)
吃吃地笑了起来。酒店老板似乎故意从上房里走了下来,想听听“这个有趣的家伙”在说些什么。他坐得稍远,没精打采地但架子十足地不断打着哈欠。显然,在这儿,大家早已熟悉了马尔美拉陀夫,他爱用夸张的说法,大概这是由于他有个在酒店里惯常同形形色色的陌生人交谈的习惯。对有些酒徒,尤其是对那些在家里被严加管束和受苛待的人,这个习惯成为一种需要,所以他们和别的酒徒们一块儿喝酒的时候,总要自我吹嘘一番,仿佛在替自己辩解,要是有可能的话,甚至还要博得别人的尊敬呢。
“一个有趣的家伙!”酒店老板嗓音响亮地说。“你为什么不工作,你既然是个文官,干吗不去办公?”
“先生,我为什么不去办公,”马尔美拉陀夫赶忙接嘴说道,他只跟拉斯柯尔尼科夫说话,好像这是他提出的问题。“我为什么不去办公吗?难道我心甘情愿过穷日子吗?一个月前,列别兹雅特尼柯夫先生动手殴打了我的妻子,可是我喝醉了酒躺在床上,怎么不难过呢?年轻人,请问,您有过没有……嗯……虽然没有把握,但还是去向人告贷?”
“有过……没有把握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绝对没有希望,因为早就料到借不到钱。比方说,您早就清楚地知道这个人,这个可敬的和对社会最有益的公民,决不会给您钱,因为,请问,他为什么要给钱?要知道,他晓得我不会把钱还给他。出于同情吗?可是列别兹雅特尼柯夫先生经常注意着各种新思想,前两天他说过,在我们的时代,同情甚至为科学所禁止,在创立了政治经济学的英国就是这样。请问,他为什么要给您钱?虽然早已料到他不会借给您钱,但您还是去告贷……”
“那么您去干什么呢?”拉斯柯尔尼科夫又问。
“假如没有别的人可找,假如没有别的路可走!要知道,得让每个人有条路可走啊,因为往往有这样的时候,你一定得有条路可走!当我的独生女儿头一次出去兜生意的时候,我也从家里出来了……(因为我的女儿领了黄执照〔6〕过日子……)”他附带补了一句,神色稍微不安地看看青年。“没有什么,先生,没有什么!”因为站在柜台后边的两个男孩子禁不住扑哧笑了起来,酒店老板也微微一笑,所以他赶紧声明说。他的神色看来是安详的。“没有什么!他们的摇头不会使我脸红,因为一切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一切秘密都已经公开了:对他们的摇头,我不是抱着鄙夷的态度,而是抱着谦逊的态度。让他们摇头吧!让他们摇头吧!‘这个人〔7〕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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