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世不明的人(第6/10 页)
户上爬着枯死的常青藤,他俩一打开门就有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头溜了进来,他长得和鹫十分相像,可能是他父亲,老鹫对这一点矢口否认,并对老头大喝:“滚出去!”房间里既没有床,也没有被子之类,他晚上睡在什么地方呢?老鹫看出他的疑问,眨着一只眼朝他笑起来:“傻瓜才睡觉,我可是绝顶聪明的家伙。”细究起来他之所以和老鹫成了朋友,或者是他俩在本质上有某种残酷的共同点。他有一个舅舅,是一个十分硬扎的人物,走起路来高视阔步的,一到晚上就不开灯,顽固地坐在黑糊糊的房间中央,每次他去开灯,他都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哼”,使得他不由自主地从半空缩回他的手。事后他气得要命,一提到他就破口大骂,骂了又骂,还是一点都不解恨。有一回他灵机一动,将鹫骗到舅舅家里去。他根本没有扯灯,他一开始就从本能上感到此举不符合鹫的风度,不由大为佩服。他不动声色,在黑暗中挪过一把椅子,与身材庞大的舅舅并排坐下了。他躲在窗外观察这一出哑剧。一小时过去了,二小时过去了,终于是舅舅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打开灯,指着藏在窗下的他大叫:“你从哪儿将这活宝捡来的?你这豺狼!啊?”然后是目光昏乱,自信心完全垮了。和如姝谈起这事,两人笑得喘不过气来。如姝将舅舅称作“彪形大汉”,将鹫称作“穿山甲”,当这两个词儿轻松地从她口中溜出时,他真是通体痛快,情不自禁。对于一切的人和事,如姝都有她特定的称呼,她往往随随便便地说了出来,于是他俩充满了那种恶魔般的快感。她从未见过舅舅,却能从头脑中准确地制造出舅舅的口头禅,例如:“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理想,一点不比别人差。”“小人都热衷于人格竞赛,世上出天才”等,令他瞠目结舌,深信她是魔鬼附体了。和如姝相识的第三天,她就告诉他:她和他的朋友誓不两立,鹫的眼神不怀好意:总有一天他会要她的命。“可是鹫并不是无处不在的,我们可以很轻易地撇开他。”“他其实就是你,你怎么能把自己彻底撇开呢?遗忘是短暂的意气用事,一会儿工夫他又回来了,伴随你终生的将是他,不是我,然而我们还是要试一试,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他们果真做起了试验,他们跑开很远,在沙漠中搭起帐篷,烤羊肉吃,两人都弄得灰头土脑,被阳光晒得黝黑,又健康又潇洒。一天深夜,如姝用劲地推着他醒来,惊呼道:“他在这里!”“谁?”“还有谁?!”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坐在桌旁,将红墨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信纸上,那是些永远无法破译的密码。后来她到井边去洗菜,火车隆隆地开来,她一抬脚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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