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十七章 孰是孰非(第1/8 页)
金陵的初冬之季,白露已经凝霜,潮冷的阴雨中开始夹杂雪珠,护城河水也起了薄薄的浮冰。
按照荀太后的指令,养居殿内在立冬后便烧起了地龙。可能是添加的炭火太过旺盛,伏在书案上发呆的萧元时额带细汗,一脸烦躁,侍女们过来搭披的外氅被他屡次推开。
两名内监一前一后,各自躬腰捧了一沓奏本进入内殿,小心翼翼地摆放到桌案上。
萧元时伸手拿过一本翻了翻,丢开,再拿一本,看两眼又丢开,最后突然发起小脾气,挥动袍袖将整桌的奏本全数扫落在地面上。
准时赶在未初前过来护驾上朝的荀飞盏刚好迈步进殿,见状不由一怔,正要上前询问,后殿垂帘被侍女拂开,荀太后扶着荀安如走了出来,微笑着劝道:“哀家知道皇儿理政辛苦,但既为天下之主,多少也得为了子民们忍耐些才是。”
萧元时盯着散落一地的奏本节略,抿了抿嘴角,“平……呃……怀化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朕很清楚。他既然如此行事,想来有他自己的理由。这人都还没有回京辩解,内阁就呈送了这么多弹劾的奏本,朕一点儿都不想看。”
荀太后冷哼了一声,“萧平旌抗旨不接,踩的是皇儿的脸面,丧期兴兵,冒犯的更是先帝在天之灵。此等罪行人神共愤,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宣诏使出京却未能宣诏这样的事情,对皇室威权的损害不言而喻,更何况萧平旌一向是小皇帝最喜爱的堂兄,事情出在他的身上,更是让这位年幼的为君者在恼怒之外,又额外添加了几分伤心和难过。
荀太后见皇儿面色苍白低头不语,心下反而有些快意,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怀化将军行事狂悖就不用说了,长林上下人等只遵帅令不遵君命,也必须严加整饬,以儆效尤才是。”
“不管怎么说,北境打的也是一个大胜仗吧?”萧元时虽然心有怨言,但被她逼得过紧反倒有些赌气,“朕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奏本,就没有一个给怀化将军求情的呢?”
荀太后沉下了脸,正要再说什么,下方的荀飞盏突然抱拳插言道:“陛下所言甚是。京城到边关路途遥遥,说抗旨只是一面之词,难说这其中没有误会。在怀化将军回京自辩之前,长林老王爷身为辅政重臣都未发一语,朝堂间却物议汹汹如同已经定罪一般,臣也觉得有些不妥。”
“你这话什么意思?”荀太后恼怒地转身面向他,“连萧平旌抗旨逆君都不算是有罪,难道还要等着他谋反不成?”
“请娘娘恕罪,”荀飞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