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转站(第2/5 页)
十分钟相会的时间。在父子离别了八年多之后,这仿佛是仁慈的上帝的照顾。却由于列车晚点半个小时,他们相会的时间仅剩下四十分钟。
我说:“车速加快了,兴许还能抢回十来分钟!”
他说:“不知道我能不能认出儿子了。”
我说:“兴许你们要转乘的车,也都晚点了呢!”
他说:“不知道儿子能不能认出我了。”
我说:“如果你信得过我,把车票给我,我替你签字!我在剪票口等你……”
“这太好了!这样……四十分钟,就是挺长的时间了!”他将手搭在我肩上,又并非苦笑地微笑了一下,“都是当父亲的,心情都一样嘛,有什么信不过你的?”说罢,便将车票和钱包交给了我。请求我,如果时间从容的话,代他买一瓶中等价的酒,和一只烧鸡。他说终于能见上儿子一面了,他今天高兴……
他的妻子,原是一位南京姑娘,当年团市委的干部。近三十年来,追随着他,碾转南北,由大城市到中等城市而到小城市而到县城,最后落脚在大西北距一个小镇二十多里的地方。那地方有一处地质部的大本营,几百户地质队员们的家属在那儿形成了一个城市人的自然村。镇上的小青年们将他们的村叫“丽达”村,意谓女人们的丈夫和姑娘们的父亲,都是到处流浪的男人。他们愿意和村里的姑娘们交朋友,谈情说爱也可以。因为她们几乎都是从大城市迁来的,见多识广,有文化。但是结婚,就不干了。尽管他们不过是小镇居民的儿子,但也毕竟是有城里户口的。而她们,户口落不到镇上,镇子也根本解决不了“丽达”村的户口问题。
他说,有一次他问他的老伴儿,和他结婚,后悔不?她庄重地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回答,后悔倒不后悔,只是太累了!
他笑着说:“从此我认定,那个村子便是埋我和老伴儿的地方!我也太累了。干地质,再像穿山甲一样长年在野外工作,我的身体不顶事了。关节炎、胃病、神经疼……老了。不服老不行啊!我太想儿子了!不瞒你说,有时候胜过想老伴儿。我这么想儿子,我就知道,我真的是老了!男人经常像小孩儿想父亲一样想儿子,就证明老了。这也许你不懂……”
我说我懂。
“你懂?”
他有些怀疑地望着我。
我又说:“我懂。真的懂。”
我想象我在妻子怀胎十月的时候离开她……
我想象我在儿子三岁的时候,才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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