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第6/15 页)
谁敢不承认他严青山爱鹿场、爱鹿?
今年秋季,鹿场将近千头鹿承包给了职工们饲养。鹿分圈时,他堵住圈门,不许人们入圈。他喝了半瓶酒,哪个想入圈分鹿,他挥拳揍哪个。
鹿场场长对他说:“严青山,你是一向受人尊敬的老职工,你应该明白,承包养鹿,对鹿场的发展是有益处的啊!是全体职工的意愿嘛……”话没说完,被他啐了满脸唾沫。场长拿他没办法,怏怏离去。
几个小伙子却不买“元勋”和“功臣”的账,在青年养鹿工郭俊义的鼓动下,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将“鹿场的祖宗”结结实实地捆在了鹿圈门的木桩上。“祖宗”不是那么轻易便可以被捆住的,何况是在酒醉之后。捆绑过程中,老严头一拳打在郭俊义鼻梁上,血流满面。青年养鹿工火了,扇了“祖宗”两耳光。他骂不绝口,青年养鹿工摘下自己的帽子塞进他嘴里。众人这才得进入鹿圈,将鹿赶出,分了群,引向四面八方……
场长得知,一路跑来,亲自给“祖宗”松了绑。他如被一伙强盗打家劫舍了似的,一屁股跌坐尘埃,神呆呆目滞滞,望着几座空城似的鹿圈,兀自簌簌淌泪。场长围着他团团转,求“祖宗”息怒,宽恕小伙子们的冒犯。他不理不睬,许久才发出号啕大哭,直哭得天昏地暗,哭得鹿场的男女老少心慌意乱。“祖宗”哭乏了,仍坐在尘埃,一动不动,像入定的禅师。有人就将好吃好喝敬放在“祖宗”面前,似上供一般,以为“祖宗”气消了,想开了,吃喝一顿,一场风波,定会化为乌有。“祖宗”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开。他虽在今年退休了,仍把鹿场当成自己的家。但是一日之间,鹿场不成其为鹿场了。近千头鹿,统统承包到各家各户去了。他的“世界”被瓜分了!
他无法宽恕那些承包了鹿的人们啊!
他更无法宽恕那几个把他绑在鹿圈门木桩上的小伙子!
他尤其愤恨的是打了他两记耳光的郭俊义。有生以来,就没人胆敢打过他严青山的耳光!
他感到受了极惨重的伤害,受了奇耻大辱。这是令他千年垂恨的一天!
在那一天里,他将鹿场所有的承包户,都视为自己耿耿于怀的仇人了!
有人在那天深夜还瞅见他坐在鹿圈门外。他究竟何时离开的,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人们发现昨晚敬放在他面前的好吃好喝的,全叫猫狗享用了。他却不知去向。
鹿场的“祖宗”,就这样凄凉地离开了鹿场。没向任何一个人告别,他在这一带的旧交极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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