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学的失落情结(第2/3 页)
自己的伤口,故乡成为失落的灵魂的遥寄所。乡土文学的作者们就沉溺在这略近病态的怀乡酒中挨过生涯中那朝雾般飘忽无定的日子。
二
归心日夜忆咸阳。
无端更渡桑乾水,
却望并州是故乡。——唐·刘皂《旅次朔方》
乡土文学作者们镂冰画脂所造出的故乡,不过仅存于他们的记忆中。现实中的故乡早已变得那般生疏、那般冷漠了。豆腐西施变成了暴戾恣肆的张着脚的圆规,黄澄澄的柚子变成了血淋淋的人头。正像闻一多大喊“这不是我的中华,不对,不对!”(《发现》)那样,无情的现实使作家不得不叹息:“这不是我的故乡!”相反,寓居之处却一天天使人留恋,变成了同样令人难以割舍的第二故乡。
第一个故乡是作家的诞生地,给他以母亲,给他以教养,给他以大自然的气息。而第二个故乡是作家的成名地,给他以朋友和对手,给他以成熟和启悟,给他以社会的冰冷和磨砺。正是在这两重故乡的缠绕背景下,产生了乡土文学。如沈从文早期的作品,也是属于乡土文学一类的。沈从文热爱他的故乡,可故乡不是他笔下的那副样子,故乡人也与他不一样。他恨北京,恨都市,但他又舍不得离开这个文化城,终于成了这个城里的著名大作家、大学问家。在这样的背景和心态下,乡土文学的作者们成了一种既有故乡,又似乎没有故乡的人。两个故乡对自己都是不亲不疏,若即若离。眼前的都市固然黑暗冷酷,但想起故乡,也多是一幅幅“人间的辛酸和凄楚”的图画。乡思能给人慰藉,但毕竟山水迢遥,君问归期未有期。而在这罪恶污秽的都市里,却有着同志和战友的一双双温暖的手,一颗颗纯洁的心。鲁迅把老母接到了北京,沈从文在郁达夫的帮助下步入文坛,语丝社、未名社在鲁迅的扶助下新人迭出。但两重故乡造成的漂泊感、寄居意识是绝难淡漠的。在这个意义上,乡土文学作者们的失落情结便又加深了一层。他们在两个故乡面前都是“局外人”,他们不但为第一故乡所放逐,同时也为第二故乡所排斥。在这种情境中产生的失落情结自然使他们的笔调与创造社等其他派别迥然不同。乡土文学的无情的暴露、愤怒的讽刺、冷静的悲剧描写和超然的客观视角,便都是与这种两重故乡所造成的两重失落密切相关的。
三
我曾经豪情万丈,
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那故乡的风,
那故乡的云,
为我抚平创伤。——费翔《故乡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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